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专访亚历山大:群体的灾难意识构成文化创伤

        作者 早报记者 肖婷   发表于2011-07-13
 
     早报专访 美国社会学家杰弗里·亚历山大
 
  “创伤变为一种象征将人们连结起来,最后形成集体身份认同。这就需要知识分子、艺术家、说书人、社会活动家去讲述一个可能的故事,让人们相信这是一种有力的、符号化的再现。”
  ——亚历山大
  对于创伤,人们通常停留于感性的体验。震慑世界的日本福岛核泄漏事件高潮已过去数月,但其后续影响仍将长期存在。这种创伤感可以各种方式潜入意识深处……按照美国当代著名社会学家杰弗里·亚历山大为文化创伤给出的定义,“当个人和群体觉得他们经历了可怕的事件,在群体意识上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,成为永久的记忆,根本且无可逆转地改变了他们的未来时,文化创伤就发生了。”
  杰弗里·亚历山大,美国当代著名社会学家,耶鲁大学社会学教授,当今美国社会学界重要的结构功能论者。其论著有《社会学的理论逻辑》、《行动及其环境》、《新功能主义及其后》和《社会生活的意义》等。七年前,他一篇《迈向文化理论》奠定了文化社会学中的文化创伤理论基础,该理论已受到一些国内学者的关注,逐渐被应用于历史研究,比如“反右”。最近杰弗里·亚历山大来到上海参与学术论坛与演讲,谈及这一理论的应用与价值。
  东方早报:以最近的日本福岛核泄漏事件为例,关于这一事件的叙事可能会对日本民族产生怎样的影响?
  亚历山大:我认为对这一事件会长久存在争论。造成这场灾难的源头是核能?还是无能或不道德的政府?还是资产阶级?这三种灾难来源,对应着三种不同的创伤,不同的理解。有的日本人在经历这次事件后认为,他们的民主还不充分,仍然有太多秘密、太多一党专政、政治家受贿等情况。也有人从环境的角度认为,日本不应该用核能。
  东方早报:你对文化创伤的界定中所说的“可怕事件”是个人和群体共同感受到的,也就意味着它必须是重大事件?
  亚历山大:不一定,也可能是很细微的事件。尽管是集体的感受,但它也可能来自一种想象。比如“女性被强暴”在近三十年来已经成为女性的公共创伤,引发社会运动、小说创作以及讨论。因此对于女性而言,强暴已经成为她们的集体创伤,可事实上她们中大部分人并未亲身经历过。
  东方早报:将个人创伤转化为集体创伤是一项文化工作,价值何在?
  亚历山大:这意味着创伤变为一种象征将人们连结起来,最后形成集体身份认同。这就需要知识分子、艺术家、说书人、社会活动家去讲述一个可能的故事,让人们相信这是一种有力的、符号化的再现。20世纪60年代后期的家庭运动中,家庭主义者认为他们的苦难来自于男性的压制,因此需要发起运动来推开男性。
  东方早报:在集体身份认同中,建构者为什么会选择集体的创伤而不是成就?
  亚历山大:对于光荣的叙事通常与受压迫的记忆有关,并作为后者的一种答案。大部分国家和民族都有同样的叙事,他们过去曾被压迫,现在却变得很强大。一个人可能既感到经历过集体创伤,但仍然觉得他的集体很强大,因为这个集体最终获得了巨大的成就并因此克服了创伤。这是与创伤有关的积极叙事,而非悲剧叙事。比如美国的很多黑人、犹太群体对自己都有着积极的态度。